杖朝年

日本時代出生的父親有著日式父親的嚴肅,打從有記憶以來父親一直是高高在上,一家之主的威嚴。成年之前,他很少和我們直接說話,除非是在教訓我們或需要直接傳達的工作,一般都是由母親來“轉達”。

我們知道他畢業於中山醫學大學的牙醫系,曾經和朋友在台南開業的牙醫,後來因為祖父和朋友們創建職業學校,他改行當了老師直到退休。

私立學校不是件容易的工作,平常的教課外,由於學生們很多都是住校,學生的生活也要照顧到。暑假開始之前和期間,除了需要幫助畢業生找工作,也要到處拜訪國中學生和家長們來招生。忙碌又規律生活的父親讓我們並不常見到他,晚上回到家都已經九,十點的父親,洗完澡便上床睡覺,早上約五點就已經起床運動,印象中和父親間的交流並不多。雖然如此還是記得父親在我們國小時,曾利用週末花時間教我們騎腳踏車,四輪溜冰和打網球。

小時後,父親對我們是很嚴厲的,做錯事情是一巴掌後,站好再一巴掌的一直打。對我們小孩子來說,最好是不要見到父親,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事情。上了國中功課多了,再加上補習都是在傍晚和週末,和父親見面的時間就少之又少。

有一年寒流來襲,兄弟兩人被抓去魚溫打撈凍死的虱目魚。記憶中父親划著竹筏,兄弟倆看到凍死的魚便跳下竹筏下去抓。天氣雖冷但覺得有趣。後來,魚溫挖深好讓魚兒們有地方可以過冬,就再也沒有機會抓魚了。

高中出國後,每次打電話回家,父親總是直接把話筒交給了母親,父親的消息來自於和母親的問候話語間,他並不會主動的和我們聊天。

過去的二十年,他的脾氣有了很大的轉變,他會主動的聊天和討論事情,而不是經由第三者的母親。卸下嚴父角色的父親,感覺總算親近許多。

從年輕持續不間斷的練功習慣,父親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,不過去年見到父親時,他身高已經不到我的耳朵高度,而且似乎很容易的疲倦。帶他出門逛逛,他總不時的利用時間打盹,回想至此更加深內心的感慨和愧疚。

今天是父親八十歲的生日,只能打個電話祝他生日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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